第二章 － 第四節

 第二章　－　第四節

艾蜜斯提起小夏，令希利回想起，當晚與狄絲大人相遇的情景：渾身是血的他，帶著瀕死的莉莉躲避同胞的追捕。摩洛（MORECH）是基埃納人（Gehenna）所信仰的神，祂要求年輕男女作為祭品，極為殘酷。當時希利與莉莉還不住在中土；摩洛信仰自古在中東地區流傳，後來便雅憫王族建立了聖殿，在他們的國家將摩洛定為邪神並取締宗教。可是在便雅憫王族管不著的地方，摩洛神仍然有崇拜者，定期進行活人祭。希利排除萬難，將被同胞當成祭品的妻子救出，逃了好一段路，再也跑不動，逼不得已躲進一個破廟，廟內頹垣敗瓦，還有一個無頭的女神像。便雅憫王族取締異族信仰時，摧毀各種異教偶像，或者這女神像也是當時的犧牲品之一。破廟方圓十里不見民居，原本信奉女神的人們往哪去了？沒有人知道。希利帶著莉莉躲在神像後面，幸運地躲過了同胞的追捕；然而，之前為突破重圍，希利已透支自己的力量，現在他連替莉莉做基本的水魔法治療都沒辦法，只能眼睜睜，隨著時間流逝，看著生命一點一點從妻子體內流失。儘管連眼淚也哭乾，在希利心中仍然渴望著奇跡。就在這時，一個女子憑空出現在希利眼前，她一身黑衣，自稱亞茲拉爾．狄絲（AZRAEL DEATH）。女子認為會到廟裡來的希利，是她的崇拜者，那麼說她就是這廟所供奉的死亡女神。要是在平時，希利根本不會相信自己能輕易看到神明，也許他甚至會開口跟對方辯論；可是現在，希利渴望奇跡，莫說承認對方是死神，只要能救回莉莉，要他尊崇對方為創世主都不是問題。女子聽了希利的願望，說她可以替他實現，可是要收取代價；希利雖然半信半疑，但還是說：「只要能讓她返回我身邊，我什麼都可以做。」於是，狄絲實現了希利的願望：莉莉從此獲得永恆的時間；而希利，也成為女神永遠的奴隸。

凌晨時分，塞瑞斯催促希利與艾蜜斯離開，他要把店關門了。希利與艾蜜斯分開行動，轉眼間，希利出現在一所房子裡，房子裡烏燈黑火，他站在床前，床上躺著一名睡著的老人。希利打開一個莎草紙的卷軸，卷軸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名，其中一個名字閃閃發光；希利一手捧著卷軸，一手提起魔杖，輕輕點了點那發光的名字，名字慢慢地消失…床上的老人紋風不動。第二天，老人被家人發現沒有了呼吸，似乎是在睡夢中悄然離世了。

話說米德嘉爾德開學幾天，除了人稱「血腥神父」的熒天到訪，因為外表突出帥氣，在城堡引起一陣騷動外，再無值得一記的大事發生。這天，校長前往保健室，快走到門口時，一名長髮男迎面而來。校長開口，跟他打聲招呼：「欸，萊特先生，你送藥過來了。」只見萊特手上端著一個小陶壺，應道：「是的，校長。」校長道：「辛苦你了。」二人一同進入保健室，裡面擺放的十數張床都是空的。有個男子坐在床邊，聚精會神地讀著桌上的書。二人走近男子，校長喊道：「阿撒利亞。」阿撒利亞聽見，抬頭，朝二人笑道：「校長，萊特，來了啊。」萊特面無表情，將藥放到桌上，道：「是時候吃藥了。」阿撒利亞依舊笑笑的，聽話地把藥喝完，一滴不剩。之後，校長問候了阿撒利亞幾句，三人說了一會兒話，直到阿撒利亞表示他累了，需要休息，二人才離開保健室。

走廊上，校長道：「就他剛剛應對我倆態度看來，他似乎很正常，也許他的病很快就能好起來了。」萊特道：「我也希望如此。」自從阿撒利亞開始服藥後，他病發作次數以及程度，都似乎有所減緩；可是，二人還是忘不了首次目睹阿撒利亞病發，整個人呈現木僵狀態的情形。那是阿撒利亞帶著翡冷翠，回到米德嘉爾德的第一晚，當然，翡冷翠只是跟阿撒利亞萍水相逢，她並不知道阿撒利亞的病。病發時，阿撒利亞身邊只有校長與萊斯，萊斯雖然略懂醫學，但他從未醫治過阿撒利亞所患的那種病，甚至連聽都沒聽過；再說，阿撒利亞自己明明是國內有名的醫生補師，卻也能醫不自醫；萊斯也不知可以怎麼辦，只好根據阿撒利亞的軀體症狀，開出治標不治本的魔藥，看他服後會否好些。最後，萊特的藥看似有效，至少，阿撒利亞服藥後不再僵住，可以跟校長與萊斯進行對話。阿撒利亞告訴他們，他身體出現症狀已經數年。校長聽了很吃驚，問他：「已經數年？可是你一直在外旅行，你到底怎麼過日子？」阿撒利亞道：「沒有，等症狀過去，身體就可以活動。」校長道：「那怎麼可以？你無法照顧自己，這太危險了！為什麼不回家鄉去？」說真的，阿撒利亞的病已到此嚴重地步，這數年能活下來，簡直是奇跡了。阿撒利亞道：「為何不回去，就算回去，家裡人都治不好我。」萊斯這時也忍不住開口：「就算治不好，至少有人在身邊照顧你。」阿撒利亞卻道：「我習慣了一個人。話說，校長請我回來教書，我…恐怕無法教了，我會離開這裡。」校長聽了，忙道：「什麼？不行！你不能走，你不回家鄉，那就留下來。」萊斯也道：「你是病人，你應該受到照顧。」阿撒利亞道：「可是你們也治不好我。」萊特道：「的確，可是我能給你開藥，讓你發作時沒那麼難受；而且，給我一點時間，說不定我研究出你的病因來，就有治本的方法了。」校長笑道：「就是。若我不知也就罷了，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，小撒，你是我好友的孩子，我有責任照顧好你。」眼見這二人努力想說服自己，阿撒利亞於是答應了留下來。

與校長分道揚鑣後，萊斯前往米德嘉爾德的餐廳，正好碰上紫柔在吃午餐，於是二人坐到一起說話。通常學生會稱紫柔為菲路爾絲爾娜老師，她是大家的魔法史導師。萊斯首先向紫柔描述了一些病徵：除了突如其來身體木僵外，還有精神變差、疲倦、節奏轉慢；難以集中精神；記憶力變差；嗜睡；胃口下降，這些，都是他向阿撒利亞詢問得出，或從他身上觀察到的；然後又問：「妳對他這病有頭緒嗎？紫柔。」紫柔道：「連你和他都不認識的病，我怎麼知道。」態度有點事不關己，卻又反問：「很少見你對新同事如此上心，為什麼？」萊斯道：「我從還是個學生時便認識他了。」接下來，雖然紫柔沒有主動發問，但萊特看的出來她聽得進去，於是告訴了她以前的故事：

小時候，萊特與阿撒利亞一同來到米德嘉爾德唸書。萊特並不是人類，而是個精靈；雖然精靈族的故鄉，傳說是位於遠離中土大陸的蠻荒大地，不過在中土諸國也有少數的精靈族移民存在；精靈族外表類同人類，唯一分別是那雙耳朵又長又尖。少數族類總是會被大多數人歧視、冷待，看中土人們稱精靈族的故鄉為蠻荒大地，便知道他們有多瞧不起精靈族。有的精靈為了融入中土人類社會，會特意施展幻術，使別人看不出他們是精靈；那雙耳朵在掩眼法下形狀看似如同人類，當然，不是所有精靈都會這樣做，例如萊特。當年，萊特一進城堡，所有人都注意到這人非我族類。本身為少數族類，加上不會做人（畢竟還是小朋友），萊特很快因為開罪太多同學而受到孤立，只有一個同學仍願意陪他玩，不用猜，那自然是阿撒利亞。雖然，萊特無論什麼事都會找上阿撒利亞，可是阿撒利亞在他眼中卻始終有種神秘感：有時候，阿撒利亞會無故缺課，說是被校長召見；更甚者，他會突然失蹤三五七日。回來後，萊特問他去哪裡了，他卻閉口不答。萊特告訴紫柔：「雖然他在我心中非常重要且特別，但其實，反過來卻未必一樣，他未必真心重我。回想起來，他對所有同學一視同仁，我不過是他們的一員，並不特殊。不過，沒關係，畢竟當年他沒有對受孤立的我落井下石，這已足夠讓我在他今天遇上困難之際，反過來幫助他。他有用得著我的地方，我會盡力的。」

後來，萊特受到校長委託，讓他教導翡冷翠水魔法。原本萊特又要教書又要替學生補課又要研究阿撒利亞的病情，根本分身不暇，心想：校長你想我早點斷氣嗎不斷塞工作給我…正想拒絕，然而，阿撒利亞說了句「我覺得你是個合適的人選」讓他馬上改變主意。他心想：既然你覺得我合適，那我就合適，不合適也合適，嗯！

待　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