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－ 第九節

 第一章　－　第九節

我進了校長室，跟校長表示想唸草藥學。校長問：「就一科嗎？」意思是太少，讓我多選一科嗎？我想了想，道：「那麼…加上歷史。」隨便吧，反正我不是正經學生，不用參加考試，所謂歷史就是故事吧？我喜歡聽故事，所以就這樣吧。說完這件事，校長交給我一小張羊皮紙，上面有我的名字和一些資料。校長道：「這是妳的學生證，也是出入城堡的通行證，好好保管。」我點點頭。晚上，我跟艾戀兒、珮翠絲、米麗絲前往餐廳吃飯。珮翠絲問我：「小翡是我們的新生，選好了科目嗎？」我道：「選了歷史和草藥學。」珮翠絲有點驚訝，道：「草藥學？那個沒人唸的科目？」這話令我萬分疑惑：「沒人唸？」珮翠絲道：「對啊，因為對於貴族魔法師而言，草藥學沒什麼用，就是死記爛背的內容，而且唸了出路也不過是當個醫生補師。我們寧願努力精進自己的魔法，到一定程度後成為戰士參戰，取得榮譽和財富。」我道：「是嗎？」成為戰士參戰…對啊，只有魔法師才是貴族，而貴族都是戰士；貴族的榮譽來自於戰爭。珮翠絲又問：「小翡，妳的天賦系統是什麼？」這問題已不是第一次有人問我，我道：「不知道。」這時米麗絲開口道：「妳忘了嗎？小翡本來和爸爸住在南方的島嶼，她爸爸是個醫生，她並不是貴族。」珮翠絲恍然大悟：「是喔。」我問：「天賦系統，我聽說總共有四個：土、水、火、風。妳們分別是什麼系統？」艾戀兒道：「我是火。」米麗絲道：「土。」珮翠絲也道：「我也是土。」吃完晚飯，我們各自回到宿舍房間。第二天早上，艾戀兒、珮翠絲、米麗絲三人都有課要上，而我的歷史課則在下午；跟她們吃完早餐後，我獨自在校園到處閒逛。

我來到花園。雖然已經是九月，但花園裡仍然是百花爭妍。我從遠處看見花匠在淋花，花匠身旁有個女僕，我仔細看，原來是莉莉。我記得莉莉說過，她丈夫負責照料校園裡一草一木，大概就是她身邊這位了。我上前去打招呼：「莉莉小姐，早晨。」莉莉笑應道：「威蘭諾亞小姐！跟妳介紹，這是希利，我的丈夫，也是城堡的園丁。」我朝希利點點頭，說了聲「你好」，希利也笑笑應了我。希利是個身材高瘦的黑髮眼鏡男。見到莉莉，我便自然想起前些日子，她給我們送的宵夜。我道：「妳那天給我們送的咖哩真好吃～那味道我到現在還惦記著呢！」莉莉聽了，眉開眼笑道：「威蘭諾亞小姐喜歡就好了，下次我再給妳做。」希利眉毛上挑，驚道：「咦？老婆，妳何時給威蘭諾亞小姐做咖哩了？」莉莉道：「就是前晚，威蘭諾亞小姐和艾戀兒小姐想吃宵夜，讓我拿主意，所以便做了咖哩讓她們嚐嚐。對了，威蘭諾亞小姐不用上課嗎？」我道：「我的課在下午。」莉莉點點頭：「這樣啊。我該去工作了，老公，今晚見；威蘭諾亞小姐，拜拜～」我笑道：「拜拜～」我繼續閒逛。穿過花園，看見一道牆，牆下有扇門。當時的我不知道門後已經校園外，更沒想到這城堡後門竟然無人看守，如同無掩雞籠；我走到門外，面前已是一片山林。山林對我而言，是感覺良好的存在：從前在鄉間生活，我時常和父親、卡洛斯哥哥入山林採藥，那時候的生活無憂無慮，一點都沒想到終有一天會結束。聽見小小的雀鳥叫聲從林子裡傳出來，我彷彿回到當初，腳不自覺踏前；我腦裡只有關於山林的美好回憶，完全忘記這地方不是家鄉，林子裡有未知的危險…。

我一邊走，一邊留意有沒有藥用植物。不知走了多久，忽然我聽見身後有聲音，有人來了？我一轉身，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頭龐然大物！目測這龐然大物應該是個人，虎背熊腰，四肢發達，目露凶光，令人膽戰心驚；猩猩似的頭，留著如獅子般的鬃毛。我目瞪口呆，並意識到自己踏入了不該進的地方。龐然大物提起雙手劍上前，作勢要砍向我；我反射性轉身跑起來。龐然大物追在我後面，我拚盡全力跑，跑到林子的出口，卻冷不防與某人相撞；對方是個紫髮少年，身上穿著校袍。我跟對方還沒來得及對話，龐然大物已經追到來了！紫髮少年二話不說，從背後拔出雙劍；他跟龐然大物之間尚有二三步之遙，紫髮少年高舉雙劍向下揮；地上似乎有什麼發生了爆炸，兩聲巨響之後，龐然大物竟被擊飛，在距離五六米外墜地。龐然大物墜地後，爬起來，仍然想攻擊我們；紫髮少年上前，跟龐然大物劍來劍往的打起來。我躲在樹後，在我眼中，紫髮少年像是上了發條般，雙手出劍不曾間斷，將龐然大物逼得節節後退；後來，紫髮少年與龐然大物身影被樹影淹沒，我看不見這場戰鬥的結果，只聽見林子深處忽然響起一聲咆哮，是那龐然大物的咆哮。紫髮少年將龐然大物打敗了？不久後，紫髮少年步出林子，走到我身邊。我向紫髮少年道謝；紫髮少年笑笑表示：別客氣，舉手之勞。又問：「我之前沒見過妳，妳是新生嗎？如何稱呼？」我答道：「我叫翡冷翠.威蘭諾瓦。」紫髮少年聽了，也自我介紹：「我是傑生.艾卡昂。」我點點頭，心卻想：艾卡昂？怎麼這名字有點耳熟？又問：「是了，你把那個人…怎麼了嗎？」艾卡昂道：「我將他逼到水邊，他一不小心便掉進水裡，不過沒事。那個人一直生活在山林裡，不喜歡生人進去打擾，只有瑪拉斯先生例外。」我不解：「瑪拉斯先生？」艾卡昂道：「是這座城堡的管事。當年瑪拉斯先生在林子裡蓋了房子，收留彼得─就是那個人的名字─住在裡面。其實，彼得身世也挺可憐。」又問：「是說，威蘭諾亞同學來幹什麼？這裡已經不是校園範圍。」我告訴艾卡昂我發現了扇門，然後想著林子裡可能有藥用植物，所以才進去看看；又反問他怎麼會來這裡？艾卡昂說他在附近練劍，本來想經後門回城堡，卻被我撞倒，便順理成章將我解救。我心想：這地方不宜久留。我提出一起回去，艾卡昂同意；我倆回到城堡，艾卡昂有事，而我也得準備下午上課，於是我跟艾卡昂分道揚鑣。

下午，我開始上我的第一堂歷史課。教我們的老師我認得：她是當初帶我前往宿舍的，紫柔.菲路爾絲爾娜。老師黑長髮披肩達腰，一雙啡眸如琥珀晶瑩，通體雪白裹身如冰美人。一開始在宿舍看她對成績差強人意的艾戀兒出言嘲諷，我知道這位老師肯定不好相處；可幸我不是正經學生，也不怕她刁難。我拿著校長提供的筆記本和羽毛筆，邊聽著課邊摘錄老師說的話：

這個世界，包括人類，都由天主所創造。

魔法，是天主傳授予部分人類的能力，是一種天賦。

部分人類天資高於尋常，學會了魔法，成為能力者，獲得戰鬥能力。

這些能力者被稱為魔法師，他們是保護者和戰士。

不會魔法的大部分人、無能力者，對小部分能力者、戰士交出自主權，換來後者的保護。

久而久之，階級形成。

統治、保護大多數人的魔法師，成為王族及貴族。

魔法作為一種天賦，能夠遺傳。一個魔法師的後代，必然也是魔法師。

因此，王族及貴族是世襲的。…

下課了，學生魚貫離開教室，我混在他們當中；雖然我跟他們穿著同樣的校袍，但我心裡並不當自己是他們的一員。幾天下來，我與貴族同學打交道，我看見了新世界。以前生活在鄉間，我不知道什麼是階級─或者這樣說，我的階級意識非常薄弱，所謂權貴只是概念；我住的島甚至是個沒有貨幣交易，只能以物換物，人與人之間講求對等的地方。我們那裡沒有魔法師，大小事情，完成不是靠魔杖，而是靠雙手。到現在，我仍然不知自己的天賦系統為何；也許，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。然而，這又有什麼大不了？

待　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