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－ 第十二節

第二章　－　第十二節

上回講到，米德嘉爾德再次陷入危機。學生接連失蹤。一晚，當值女僕莉莉遇襲，幸而得救。莉莉認出襲擊她的怪物，竟是失蹤的吉爾.德.萊斯！

事發次日，天朗氣清，「血腥神父」熒天沒有驅魔任務，心血來潮，離開聖特拉爾（中央）聖教教廷的住所，獨自入城，來到楓樹街著名食肆「庫胡林之槍」吃早餐。結果點的咖哩飯還沒吃完，他的隨身侍童便策馬奔至，似乎有急事找他。熒天問侍童：「怎麼了？難道就不能讓我獨自逛會兒嗎？」侍童告訴他：「米德嘉爾德派人過來，說事情緊急，請你馬上過去。」熒天聽說，只好結帳隨侍童回去。菲路爾絲爾娜小姐從學院過來，一見熒天，開門見山，把學院的情況簡單扼要告訴熒天。熒天聽完，馬上回房間收拾行李。熒天本來還想，過了今天也許會離開中央，到妹妹當年失蹤的森林再看看。現在事不能成，必須先把米德嘉爾德的工作完成。

侍童替熒天把要用的東西收入行李箱，此時瞧見一條紅橙相間、半舊的長圍巾，於是問：「大人，這條圍巾需要帶著嗎？」熒天見了，馬上搶去圍巾戴起來，「給我好了！這圍巾啊，可是妹妹編給我的！有一年，聖尼古拉節，我跟妹妹交換禮物，我送她拳套，她則送了我這圍巾。」侍童看著熒天珍而重之，拉起垂到胸前的圍巾往臉上貼，沒有言語，心卻想：我又沒問你，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？

話說艾戀兒決意離開學院，回去宮中暫避，畢竟米德嘉爾德似乎已經不再安全。艾戀兒讓翡冷翠隨她一起走，「我把寢宮的大床讓一半給妳。」於是，翡冷翠去找校長，說明離校的事。校長聽說，表示諒解：「我已向聖教教會求助，讓教會派出驅魔人處理。不過，正如極東某國的諺語說：『君子不立危牆之下。』妳跟公主殿下一同住在皇宮，我會比較放心。」

另一方面，阿撒利亞的病雖然康復無期，但也許是因為萊特‧西爾的努力，病情似乎有所好轉。阿撒利亞最近幾次使用法力很順利，治好了幾個病人，包括受怪物襲擊的女僕莉莉；木僵症狀也少有發作，情緒自然相對穩定。萊特給阿撒利亞送藥，阿撒利亞乖乖把藥喝完，還跟萊特說：「也許我真的能夠好起來…一直以來辛苦你了。」萊特深知，他的藥只針對阿撒利亞的軀體症狀。能否支持下去，只能看阿撒利亞自己。聽見阿撒利亞跟自己說「辛苦你了」，萊特似乎又獲得繼續幹下去的動力，「明天我會繼續送藥來。」

「血腥神父」來到米德嘉爾德當天下午，翡冷翠跟好友約好吃最後晚餐，因為第二天她們便要離開，各散東西了，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相聚。晚飯前，翡冷翠到圖書館打躉，由於非常時期，連圖書館門口都有傭兵巡視。翡冷翠找到一本關於失傳秘儀的書，權當消遣讀物，其中一章，提到一個名字─「莉莉絲」：

莉莉絲一直受到少數人崇拜。本來，莉莉絲只是上古時期的大魔法師，卻被後人神化。莉莉絲被傳為靠不斷吸血為生、永生不滅的神魔。雖然受到中土一神信仰打壓，莉莉絲的信仰仍被保留下來，為數不多的信徒會定期祭祀，飲血是儀式的一環。（中略）莉莉絲信仰源於中東，據說莉莉絲也是吸血鬼的起源；她就是夜行怪物的始祖。古老的吸血鬼自稱「莉莉姆」族（Lilim），意即莉莉絲的孩子。曾經，有一個咒語在莉莉絲信徒之間流傳，據說可以召喚始祖、與始祖溝通。咒語現已失傳，有記載，最後使用咒語的人，是一位名為德古拉（Dracula）的領主。（下略）

翡冷翠記得，之前看過的＜中土古事錄＞，也提到過莉莉絲。她回憶起，校長曾告訴她，她跟她父親都是吸血鬼─正確而言，是體內流有吸血鬼的血。她跟父親，除了身體自癒力比一般人強外，不論外表還是生活習慣，都和普通人無異。即使驅魔人站在她面前，也什麼都看不出來─「血腥神父」熒天還當面讚過她可愛。翡冷翠又想，他們一直作為人類生活，今後最好沒有任何改變。爸爸不把吸血鬼的事跟自己說，肯定也是抱著同樣想法。

翡冷翠把書還回去，透過室內光線變化，她知道該去吃晚餐了，艾戀兒跟米麗絲說不定已在餐廳等自己了。誰知，才剛踏出圖書館，艾戀兒便出現在翡冷翠眼前。翡冷翠正想問「妳怎麼不去餐廳？」艾戀兒興奮的拉起她的手，笑道：「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地方！在這裡留級多年，竟不曾注意到！妳快跟我來看看！」翡冷翠一臉疑惑：「什麼地方？」艾戀兒沒回答，拉住翡冷翠起跑：「來嘛～～」

校長跟阿撒利亞前往餐廳，途中碰上園丁希利，於是閒聊幾句。知道希利要帶莉莉離開回去楓樹街，校長只好嘆句可惜。別過希利，二人進去餐廳，馬上看見了艾戀兒（女巨人在人群裡特別醒目）跟米麗絲，認得她們是翡冷翠的朋友。校長問她們：「小翡呢？」艾戀兒道：「她還沒來呢，我們約好了一起吃晚餐。」米麗絲笑道：「以小翡性格，說不定在圖書館泡到忘記時間。應該很快便會到的。」校長點點頭：「這樣啊。」然後跟阿撒利亞坐下。

話說翡冷翠被艾戀兒拉著跑到一個教室，教室內有一面古典雕花落地鏡。翡冷翠對這鏡有記憶，當天校長帶她來照鏡，使她得知自己的魔法天賦系統。翡冷翠問：「我們來做什麼？」艾戀兒笑道：「這鏡子啊，可有趣了！它不普通，原來是一道隨意門，無論妳想去哪兒，只要穿過去，就到了！」翡冷翠聽說，很驚訝：「真的嗎？」艾戀兒道：「若不相信，妳穿過去試試！」說完，用力推了翡冷翠一把。像穿過瀑布一樣，翡冷翠摔進鏡裡，來到一處室內，看環境似乎是一個會客廳，寬敞的空間，只有幾盞燈發出微弱的亮光。翡冷翠站起來，看見不遠處有名少女坐在沙發上，少女頂著一頭銀絲，身穿黑色衣裳；令翡冷翠詫異的是，少女的眼瞳竟是左右異色。

艾戀兒隨翡冷翠穿過鏡子到來，翡冷翠回頭問艾戀兒：「她是誰？」艾戀兒沒有答言。翡冷翠感覺不太對勁。少女好整以暇，開口道：「好了，沒必要再裝下去。」接著她打個響指，艾戀兒竟變成吉爾的樣子！翡冷翠大驚：「你怎麼在這裡？」吉爾道：「對不起，我騙了妳。」說完便垂下頭。翡冷翠問他：「你…變成了怪物，那晚，是你襲擊了莉莉，是不是？」吉爾點頭承認：「是，因為始祖大人讓我『練習』。」翡冷翠不解：「什麼始祖？」吉爾提起手，示意翡冷翠望向少女，「吸血鬼的始祖，莉莉絲大人。」翡冷翠問：「為什麼帶我來這裡？」少女─莉莉絲回答了她：「妳身上流著骯髒的血，咱當然要淨化它。」翡冷翠再次不解：「妳什麼意思？」然而心念電轉，翡冷翠想起自己跟父親體內有吸血鬼的血，「是妳害我爸爸變成吸血鬼，是不是？」

莉莉絲側頭作思考狀，「倒不能說妳錯。妳跟妳爸爸都是咱的後代。你們本不屬於中土，黑暗才是咱們的歸宿。不過，你們其中一代祖先犯下錯誤，愛上人類，還跟人類結婚。說起來，妳爸爸到哪裡去了？妳可知道？」翡冷翠道：「我不知道。」她確實不知道，然而即使她知道，也不會蠢到跟敵人說真話。莉莉絲點點頭：「沒關係，就妳先來吧，有機會才到妳父親。」翡冷翠預感不祥，「妳想做什麼？」莉莉絲不答，卻轉向吉爾，「吾把她交給你了。身為吾族一員，便得學會『將敵人變成伙伴』，你曉得咱意思。」

翡冷翠一頭霧水，吉爾卻明瞭始祖的意思。他要讓翡冷翠喝下自己的血，從而變成真正、完全的吸血鬼。他的悲劇，將在翡冷翠身上延續。他變成如今模樣，已萬分後悔；難道，他還要多加害一個無辜者嗎？為了生存，他已經害過好幾個人，他們還在地下室受著折磨。他當初希望變得更強大，更長壽，是為了改變世界。不承想，他竟成為與世人對立的存在！他，太愚蠢了！

餐廳裡，艾戀兒等人邊吃邊等，差不多把飯吃完了，仍不見翡冷翠，故心生疑惑。艾戀兒起來道：「我去找她。」米麗絲跟進道：「我也去。」二人踏出餐廳，與神父熒天擦身而過。熒天步向校長跟阿撒利亞，「校園周圍的佈防完成了，多虧卡瑪斯隊長帶領隊員鼎力相助。雖然暫時再沒人失蹤，但也不可鬆懈。有名失蹤學生，叫吉爾.德.萊斯的，變成怪物回到學院襲擊活人。目前還沒知道怪物數量多少，也不知牠們藏身何處，但牠們把人抓去，未必是單純當食物。」校長點頭道：「吉爾也許會再回來，若能把他留下，說不定能從他身上獲得線索。」

二人正說話，阿撒利亞坐在校長身旁，忽然叫了一聲，隨即倒地，痛苦的抱著頭。附近的學生嚇了一跳，眾人散開。校長上前，想要了解阿撒利亞的狀況。只見阿撒利亞裹著繃帶的手發出光芒。很快，光消失了，阿撒利亞身體漸漸放鬆，校長扶他坐起來，見他面如菜色，冷汗直冒。校長關切地問：「你還好嗎？」阿撒利亞道：「有一瞬間，我的頭痛得快要裂開來。我看見了一些奇怪的景象：在那個放著『神奇之鏡』的房間，鏡子發出奇怪的白光，我伸手入鏡，後來整個人都進了鏡內。鏡內是一個會客廳，環境很昏暗，然後，我看見威蘭諾瓦小姐，她身旁有個少女，那少女眼睛左右顏色不一樣。還有，吉爾也在那裡…」校長聽說，很震驚：「你說吉爾？」熒天道：「威蘭諾瓦小姐跟怪物在一起？」校長站起來，「小翡有危險！」三人往放鏡子的房間直奔而去。

這邊廂，吉爾遲遲未能對翡冷翠下手。他過不了自己的關，「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。我下不了手，我寧願死。我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。」莉莉絲本來等得不耐煩，如今聽見吉爾宣言放棄，忍無可忍：「你滾開！」一把推開吉爾，始祖大人決定親自動手。莉莉絲抓住翡冷翠，尖齒對準翡冷翠的脖子，正要咬下去，不承想，那顆紅石，翡冷翠一直掛著它當頸鏈，竟發出光輝。莉莉絲看見，不由得放開翡冷翠。同時，校長、熒天、阿撒利亞穿過鏡子，來到翡冷翠身邊。阿撒利亞的手再度發光，照得室內不只是彷如白晝，更像是進駐了一顆太陽。翡冷翠閉上雙眼，她聽見尖叫聲，是莉莉絲。接下來有東西碎裂的聲音、人們說話的聲音。她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，卻無法回應；她只感覺全身乏力，連眼睛都睜不開來。所有聲音漸漸收細、減弱，最後歸於寂靜。

待　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