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－ 第六節

第二章　－　第六節

希利打開房門，只見一名紅髮少女在床上躺屍，面無表情。希利關好門，來到床前，問少女：「妳到底打算呆到什麼時候，小夏？」小夏道：「與你無關。」只有嘴巴動，身體依舊躺著。對方恨鐵不成鋼，希利語氣變得略重：「妳如此不知自愛，妳對得起小雷嗎？妳覺得小雷他希望見到妳一直頹喪嗎？」小夏道：「小雷每晚都在我夢中出現，這表示他想跟我在一起，肯定是，你不是他就別胡說。你出去，我要睡了，我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他。」說畢，她閉上眼睛。希利聽了小夏的話，忍無可忍：說我不是他，難道妳又能代表他了嗎？希利道：「妳這是日有所思，夜有所夢。小雷他已經死了，妳應該要放下他了！」小夏睜眼，迅速從床上起來，打開門，把希利趕出去，又道：「我不要見到你！你根本不明白！你什麼都不知道！」說完便猛力關上門。希利心想：我怎麼不明白？我最愛的妻子，若不是有狄絲大人的恩典，她早已離我而去。所有人裡面，最能明白小夏的，應當非希利莫屬了。雖然小夏趕了希利出去，但希利沒有馬上離開，他又喚了小夏幾次，但沒得到回應。最後，希利在離開前留下一句：「妳這樣，不但辜負小雷，連狄絲大人也辜負了。妳好自為之罷。」小夏聽見希利的話，沒有任何回應，心裡卻想：狄絲大人若要結束她的生命，她沒有異議，反正她早便不想活了；她想死，卻不敢去死，若是死了，無法再見到小雷怎麼辦？苟活著，至少還可以做夢。想到這兒，小夏再度閉眼，等待進入夢鄉。

希利離開客房區，沒有回到樓下廚房，卻到了天台，他在天台有一個秘密花園，種了許多花卉：薔薇、月季、百合、夾竹桃、藤蘿等；另有一些香料香草，可用於烹飪。希利稍微照料了他視若親子的花園，畢竟塞瑞斯平時就有好好幫忙打理，他無需操勞。因一時困倦，希利躺到一張馬扎床上，在花香繚繞下閉目養神，不知不覺入睡；天還沒黑，有人輕輕拍醒希利，是莉莉。莉莉笑道：「不見你回來，塞瑞斯說你肯定來了天台，果然沒錯。怎麼不回房裡睡去？」希利笑道：「這裡花香繚繞，也適合午睡。」莉莉點點頭，又問：「小夏她怎樣？肯聽你勸麼？」提起小夏，希利收歛笑容，搖搖頭：「我啊，也是無計可施了。」莉莉此時若有所思，沉默半晌，方道：「如果我死了，希利，你會變成跟小夏一樣麼？」希利忙問：「為什麼這樣問？」莉莉緩緩開口：「我，有很多事情都已不記得了，我前半生到底是個什麼人，過著什麼生活？我不知道。我的始初記憶，是在醫院躺著，我睜開眼，看見你在我面前，你欣喜若狂，跟我說了許多事，但我不明白，我沒有印象。於是，你彷彿晴天霹靂，你哭著問為什麼，雖然我當時被你嚇倒，但後來我想，我以前一定對你很重要，而我現在，一定令你很失望。」說到這兒，希利想要反駁：「不是的…」莉莉繼續道：「可是，自從那天你哭過後，你不再主動向我提起以前的事，你一點都不急著讓我恢復記憶。」說畢，莉莉停下來，希利知道，這是她希望他作出回應。希利想了想，道：「恢復記憶這事，急也急不來，該記得就會記得，要是不記得，那也沒什麼大不了。如果妳想知道以前妳是個怎樣的人，我可以慢慢跟妳說，妳可以當是別人的故事來聽。不過，其實以前的妳，跟現在的妳，個性並無太大出入。」莉莉點點頭：「嗯。」又道：「對不起。」希利意會，把莉莉擁入懷中，道：「無需對不起。我愛你，與你無關。」這時，莉莉心裡莫名地激動，甚至眼眶也紅了，因道：「我也…很愛你，所以，你絕對不要變成小夏那樣子。」希利道：「嗯。」眼前歲月靜好，絲毫看不出有任何原因，會讓這二人再度面臨分離；然而，希利認為莉莉確實說中了他：當初他為了保存莉莉的性命，毫不猶豫地向死神狄絲出賣自己的靈魂；他跟小夏一樣，是個痴人。說起來，如果可以，為了小雷，小夏肯定都會跟自己做一樣的事，只是已經不可能了，因為機會只有一次，性命，每個人都只有一條而已。

話說舞會當晚，米凱爾答應翠儀殿下，會準備戒指向國王王后提出訂婚，這人果然言出必行，幾天後，皇宮裡為二人舉行了簡單的訂婚儀式。原本尚有變數之事現已實錘，王室將二人的婚約公告，消息很快傳遍中土諸國。在之後的日子，米凱爾如往常一樣，每天在皇宮走動。這天晚上，米凱爾在宮裡與翠儀、國王王后一同用膳，隨後，米凱爾與翠儀到花園談心，國王心血來潮，召來樂師演奏。以悠揚的音樂作為背景，國王王后在室內閒話家常，說到最近的舒心事，莫過於疼愛的女兒找到好歸宿。米凱爾出身名門艾卡昂家族，未來的托斯卡尼地區領主，魔法學院米德嘉爾德的優等生。模樣極好不在話下，人品三觀端正，最重要是他用情專一，心裡眼裡只有一個翠儀殿下。國王王后對米凱爾極有信心，知道他往後一定能給予女兒最大的幸福。接下來，以王后感嘆成年禮過後，翠儀真正成為大人為開端，二人逐聊起成年禮當晚的食物、佈置、賓客。國王忽有所憶，問：「那晚，阿爾法家的人有來嗎？我好像一個都沒看見。」王后笑道：「當然沒看見，因為阿爾法家的人根本沒來。」國王有點不高興：「他們竟這樣不給本王一點面子嗎？」王后忙道：「陛下您忘了？阿爾法家如今只剩下一名孤女，名字叫做所羅門，我看她根本不知道陛下邀請她。舞會之前，我們曾下帖子到茲安城，阿爾法家的女僕回覆道：『所羅門小姐在外遊歷，已多年沒有回到大宅，我們也不知道家主身在何方。』阿爾法家祖先是本國建國功臣，與王室世代交好，莎美和翠儀出生時，當年的阿爾法家家主─阿貝沙龍均有前來道賀。」國王聽了，點點頭：「是有這回事，我差點錯怪他們了。」王后又道：「後來，阿爾法族內發生變故，阿貝沙龍身亡，其他族人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，最後一敗塗地，只有所羅門保存了性命。在茲安城，流傳著事後所羅門說過一句名言：『虛空的虛空，虛空的虛空；凡事都是虛空。』我猜，所羅門可能是明白了一些我們無法明白的事。她沒有承繼阿爾法家家主位置，也有她自己的理由。」

聽到這裡，國王內心非常複雜，一方面他憐憫阿爾法家與所羅門的遭遇；另一方面，他覺得出自所羅門口中，「虛空的虛空」這句話真是發人深省。身為國王，他關心自己的領土、權柄、財富能否永保無虞；然而，所羅門放棄了領主身分，甚至還說「凡事都是虛空」；又想到，這個祖先留給自己的伍爾斯王國，也許不過是稍縱即逝的存在。並不是沒有前車之鑑：那個龐大的古帝國被推翻，因此包括伍爾斯王國在內的中土諸國才得以誕生；誰能肯定幾百、幾千年後，伍爾斯王國不會被後來的人推翻，成為新生政權的春泥基土？國王思考愈發深入，差點忘了王后的存在；王后親切的叫喚，總算讓國王的魂回歸現實。眼前妻子漸漸顯老的容顏，讓國王忽然想通：即使領土、權柄、財富都是虛空，但是，今後他依然會當個好國王；他會永遠記住小時候自己為什麼想成為國王：勿忘初心，方得始終。

樂師停止奏樂同時，米凱爾與翠儀回到室內。拜別國王王后，隨後離宮，馬車途經楓樹街，米凱爾再次喊停，進去「庫胡林之槍」飲酒。上次米凱爾在店裡碰到杰伊，可如今杰伊已隨聖軍出發東征。米凱爾甫進店，黑髮眼鏡男─米凱爾記得他叫希利─馬上來招待，在場還有一名留著栗色長頭髮，圓臉大眼的女服務員。米凱爾先後向二人要了一瓶酒和一盤炸薯片，正要開動，又有客人上門，米凱爾抬頭一看，發現竟又是熟人，因喊道：「嗨，卡瑪斯！」這卡瑪斯生得短小精悍，他那雙銳利的灰眼，似乎可以看穿看透一切人事物。他坐到米凱爾旁邊，米凱爾倒了杯酒請他飲，因問：「好久沒見，怎麼今天有空過來？」卡瑪斯向來沉默寡言，惜字如金，只說自己今天放假。據米凱爾所知，卡瑪斯目前是米德嘉爾德的僱傭兵，負責保護學院師生的安全。米凱爾又問：「最近很多人都出發前往東征了，卡瑪斯，你不去嗎？」卡瑪斯道：「受人錢財，我不能隨便離開米德嘉爾德。」米凱爾又道：「以你的戰鬥力，前往東方大展拳腳，立下戰功，沙扎家也能重新獲得國王的重視吧。」卡瑪斯出身的沙扎家，是沙扎城的領主，沙扎城與托斯卡尼相鄰，因此卡瑪斯跟米凱爾也算是鄰居，二人年齡相若。米凱爾認知中的卡瑪斯，智力極高，但自小體弱多病，曾被綁架，因始鍛鍊身體，變成近乎全能的人；奇就奇在，據米凱爾所知，雖然卡瑪斯的天賦系統跟自己一樣是風，不過他一直未有接受任何魔法教育，現在的他是否能被稱為一位風魔法使用者，也是個疑問。十八歲時家族事變，成為唯一生存的後人，一度銷聲匿跡，後來加入了傭兵團，執行各種任務。米凱爾聽說，戰場上，卡瑪斯被士兵視為回避對象，其為了使用雙大劍時保持恐怖的速度，身上幾乎無防具…！

聽了米凱爾的意見，卡瑪斯吐出一句：「東方是個地獄。」米凱爾愕然問道：「什麼意思？」卡瑪斯冷笑道：「聖軍東征，收復聖地，保護朝聖者，這種口號，不過是騙人的鬼話而已。你知道那些自詡虔誠的教徒們，攻下一個異教徒的城後，做了些什麼嗎？殺人放火，搶劫行兇，姦淫擄掠。血流成河，屍體堆積如山，你見過嗎？參與東征的並不只有由貴族、魔法師、武士組成的正規軍，在教會宗主的號召下，不少平民百姓跑去送人頭：他們沒有戰略，不認得路，不會使用魔法或武器，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；一支隊伍裡面全是小孩，普通小孩，他們不會打仗，那他們來幹嘛？誰帶他們來的？我告訴你，那些人販子，竟然騙家長們說帶他們的小孩往東方進行神聖任務，實際上卻是將小孩賣給異教徒當奴隸！你說家長們怎那麼好騙？那些人販子假扮神職人員，對家長進行遊說，還是說神職人員本身就是人販子呢？」說到這兒，米凱爾東張西望，還好他們坐的位置夠偏僻，卡瑪斯剛剛的長篇大論並未引起其他人注意。米凱爾覺得今晚卡瑪斯有點反常，因問：「你…原來已經去過東方了？」卡瑪斯點點頭，道：「我屬於最早出發的一批，一年前我就去了，當然，我中途退出，並沒有真正到達聖地。你無法想像，我在這段時間做了什麼，過著怎樣的日子。當人不控制自己的惡欲，人就會變成禽獸，不，是變成惡魔。我到過地獄，地獄裡有惡魔，而惡魔們…都長著一張人臉。」說完，他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。

聽卡瑪斯說了那麼多，米凱爾竟不知作何回應。二人繼續飲酒，氣氛靜局，直到深夜，「庫胡林之槍」的老闆催促他們離開，方各自歸去。第二天，希利與莉莉別過塞瑞斯，回到米德嘉爾德當值。下午，萊特‧西爾到校醫院給阿撒利亞送藥。阿撒利亞的病時好時壞，也許正因如此，連心情也陰晴不定。萊特將盛藥的陶壺放在阿撒利亞面前，阿撒利亞愁眉深鎖，忽道：「這藥我還是不吃了。」萊特愕然問道：「為何？」阿撒利亞道：「吃了也治不好病，不如不吃。」萊特聽了，心想：的確，我的藥不能根治你的病，只能減輕你病發時的痛苦。這病到底要怎樣才能治好，我目前還沒有頭緒，可是我已經在努力研究。你一定要等我。又問：「你今天感覺如何？」阿撒利亞搖搖頭：「沒感覺如何。」再次重複道：「我不吃藥了，你以後別過來了。」萊特面無表情，直直的看著阿撒利亞，彷彿沒有聽懂他的話。阿撒利亞因道：「你不應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，把心用在值得的事上吧。」萊特道：「你值得我用心。」阿撒利亞冷笑：「為了一個永遠好不起來的病人，浪費時間精力資源，你不覺得毫無意義又多餘嗎？」萊特反問：「怎麼永遠好不起來？你的病只是暫時沒有根治方法，現在你定期吃藥，病發時便不會那麼痛苦；待我慢慢研究，早晚能治好你的病。」阿撒利亞又問：「早晚即是到何時？你肯定將來會找到方法嗎？」萊特道：「我，的確不敢肯定，但我們總應該抱住希望，不是嗎？別老是說什麼永遠好不起來，我知你辛苦，但這只是暫時…」阿撒利亞忽問：「萊特，你相信命運嗎？」萊特一下子蒙了：「嗄？」阿撒利亞道：「我得這病，是命中注定，我命該如此。不必再為我花費心力，在我身上作無用功，好嗎？」萊特未及答言，這時有人進來：是校長與翡冷翠。二人都聽見阿撒利亞最後那句話。結果，藥依然放在那裡，阿撒利亞說他累了便躺下來。萊特、校長、翡冷翠離開校醫院。原來，翡冷翠之前在餐廳碰到校長，校長告訴她今天，十月二十四日，是阿撒利亞生日。因為阿撒利亞之前多次幫過她，出於感激，所以她才跟校長一同來校醫院，雖然沒有準備禮物，卻也想送上小小的生日祝福；沒想到，卻碰上這一幕。

與萊特分道揚鑣後，校長一邊走，一邊告訴翡冷翠，阿撒利亞的病怎麼樣。翡冷翠有點小驚訝：這病阿撒利亞竟然無法自己治好。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父親，如果父親在這裡的話說不定有辦法。翡冷翠告訴校長她的想法，誰知校長竟如此說了：「其實我覺得，妳比我想像中堅強多了，妳明明還是個孩子，應該很依賴爸爸才對。妳爸爸一直以來音訊全無，不過對妳好像也沒什麼影響。」翡冷翠搖搖頭，道：「不，我不過是天性涼薄而已。」又道：「爸爸沒有把我帶在身邊，其實是因為他覺得我會扯他後腿吧？他不覺得我是個可以共患難的親人，那我也樂於留在這個安全的米德嘉爾德。我知道他是疼我的，我也希望他現在、將來平平安安。爸爸疼我時，我開心，真的；但他不在了，我也沒有太難過，是真的平靜。我留在米德嘉爾德上課，因為我想知道、了解爸爸以前的人生，真的；可是，即使我學不會魔法，永遠無法啟動自己的天賦，我沒所謂，這也是真的。世上美好之物，能擁有當然好；若不能，就算了。」

翡冷翠從校長口中得知，教導她魔法的萊特先生略懂藥理，只能給阿撒利亞開出舒緩症狀的藥水，卻無法對治病根。阿撒利亞的病並不是翡冷翠的責任，然而，隨後幾天，翡冷翠得閑無事到圖書館打發時間，發現這裡竟有父親以前給她讀過的醫書。她想到阿撒利亞的病，醫者職業病發作，因不自覺開始翻起書來，調查該病的相關資料。記得當天聽見阿撒利亞那番自暴自棄的話，翡冷翠心想：比起那人病發時的軀體症狀，也許更值得關注的，是他的思想、心境。根據校長形容，這病人既無法被安慰、對未來也不抱期望，且不需要外來的理由，就編出無比嚇人的故事。翡冷翠對阿撒利亞的了解不比校長，但她確信校長跟萊特已經盡力；連自己也放棄自己的人，無法被改變，正如裝睡的人，永遠不可能被喚醒。想到這兒，翡冷翠心中升起了輕微的無力感：一個病人不希望自己被醫治，她替他翻查醫書，研究病情又有何用？她把醫書還回去，離開圖書館，到了樓下，正要出去花園，卻被旁邊門後的景象吸引了視線，因停下腳步。門後是一個小禮拜堂，樓底很高，兩排十行座位中間，一條筆直的路通向祭壇；兩旁牆壁分別是六幅天使玻璃彩繪，天使形態各異：有手持大劍，火焰環繞；有頭戴百合，腳下展翅；有手扶拐杖，腳踏大魚；另有手握棍棒，也有手捧書冊…，因受到日光照射，顯得燦爛奪目。翡冷翠被這些唯美的藝術品吸引駐足，欣賞了許久，直到腳步聲從遠至近，傳入耳中，方回過神來。

翡冷翠跟來者打招呼：「神父。」眼前神父身材高大，金髮下有張尖削的臉，下巴留了短鬚，一雙深邃藍眼，加上年紀稍長，讓翡冷翠不期然對有閱歷之人，產生了尊重。神父微笑點頭，道：「願主祝福妳。威蘭諾亞小姐，我有什麼能幫助妳嗎？」翡冷翠忙道：「我只是路過禮拜堂，覺得牆上的玻璃彩繪很美，所以留步欣賞而已。」又問：「你竟知道我的名字？」神父笑問：「這有什麼奇怪的？」又道：「這些玻璃彩繪，在城堡還沒有改為學院，仍歸布萊克家族管理時已裝上去了。」翡冷翠點點頭：「是嗎？」也許是福至心靈，翡冷翠心想：既然一場來到，不如向天主祈個禱吧。她雙手合十，閉上眼，心裡默念願望：第一，希望父親目前無論身在何方，都能化險為夷；第二，希望阿撒利亞早日康復。儘管祈禱了，其實翡冷翠並不覺得天主真的會讓她心想事成，尤其是阿撒利亞的病。神父在翡冷翠身後坐下，開始翻閱手中的經卷。翡冷翠睜眼，望向那幅手扶拐杖，腳踏大魚的天使玻璃彩繪。翡冷翠曾經在家鄉，父親的書本裡見過這天使，雖然畫風並不一樣，但這天使是聖教神話裡，最著名的療癒天使拉斐爾（Raphael），至於手扶拐杖，腳踏大魚的原因，則與神話裡這天使曾經幫助旅行者與病人的事跡有關。能夠治癒一切傷痛、疾病的天使…那為什麼，即使有這樣的天使在，世上仍然有人生病，並且病死呢？翡冷翠回頭看了看神父，略作思考後開口：「神父，我可以向你請教嗎？」

待　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