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－ 第九節

第二章　－　第九節

冬臨祭翌日，校長到校醫院看阿撒利亞。阿撒利亞正在看書，見校長到來，馬上起身打招呼。校長問：「今天你怎樣？」阿撒利亞惜字如金：「還是一樣。」校長又問：「今早沒在餐廳看見你，是沒胃口嗎？」阿撒利亞道：「我有去餐廳，吃了一點東西，只是沒有久坐。」校長道：「嗯。看你狀態還好，所以，陪我這老頭子出花園走走吧。」阿撒利亞心想：自己三番四次跟校長說了很多難聽的話，事後後悔至極；如果校長以後都不再理自己，也是應該的；可是，今天他又來看自己了。阿撒利亞應了校長，二人一起到外面去。花園裡的花該謝的都謝了，只有一些山茶花還在綻放，遠看就是萬綠叢中點點紅。他們漫步著，看見不遠處有兩個人，是翡冷翠和園丁希利。

校長上前，跟翡冷翠和希利打招呼。翡冷翠手持魔杖，似乎正要施法，校長問：「妳打算做什麼呢？」翡冷翠笑道：「我多管閒事了，校長你看，」她指住她手上的小盆栽，「這棵小東西枯萎了，我想用我的水魔法讓它恢復。」說完，翡冷翠用魔杖指向盆栽，口唸咒文。此時，眾人彷彿聽見潺潺流水聲，是水魔法波動。瞬間，本來了無生氣的小苗恢復健康，不再乾枯，葉子變回翠綠水嫩。希利把小苗的變化看在眼裡，道：「有意思。」翡冷翠記得之前希利說過的話：「魔法是種心想事成的技能，只要妳有東西想得到，有目標想達成，願望與體內力量產生共鳴，就能發動魔法。」當時她便知道，希利雖然不是貴族，卻也是個魔法師。像希利這樣的人在中土大陸算是特例，但未必少有；畢竟，因犯罪或其他原因，而被剝奪貴族頭銜的魔法師也是有的，所以翡冷翠想，大概希利也是這種；反正她並未向希利問個明白，她也不好奇。翡冷翠將盆栽交予希利，希利還要工作，表示失陪，於是，翡冷翠、校長和阿撒利亞三人一道走。

翡冷翠提起艾戀兒遇襲的事，直到艾戀兒的父王母后來學院接女兒，她才終於知道艾戀兒竟是公主殿下。艾戀兒被吸血鬼咬傷，但當日就讓阿撒利亞給治好了。翡冷翠想起剛才她對盆栽施展的恢復魔法，除了植物，對人也能起治療效果。她又記得，阿撒利亞給人治病治傷，跟其他魔法師不一樣；他只要把一只發光的手照向病人和傷者，對方的身體馬上就能恢復。阿撒利亞那只給人治療的手，平時會用繃帶裹著。可能因為自己現在也是魔法師了，翡冷翠開始好奇他人使用的法術，她向阿撒利亞詢問他那只手的事。阿撒利亞解釋道：「我身上那種力量，與水魔法之力不同，雖然兩者都可以替人治療，但運作原理卻不一樣。據我理解，水魔法之力透過調節人體內的水份（體液）達到治療效果；而我的天賦力量，卻是將人體損壞／受傷之處的『時間』倒回去損壞前／受傷前。不知我這樣說，妳明不明白？」翡冷翠略為思考，道：「字面上明白。」阿撒利亞又道：「不明白也沒關係，這本來就不是一個普遍的天賦。而且，在我狀態極差時，無論是天賦還是水魔法，我都同樣使不出來。」翡冷翠點點頭：「是啊。」

艾戀兒出事正好是在冬臨祭，人們對此反應不一：有的視為個別事件且事不關己；有的不相信事件是吸血鬼所為，覺得請驅魔人來處理無必要，但同意校方需要加強保安；也有的以為冬臨祭意味地獄之門大開，艾戀兒出事只是開端，米德嘉爾德學院已大禍臨頭。相信大禍臨頭的人，包括學生甚至老師，開始屯積各種所謂可以驅散亡魂／惡鬼的物品，例如寫有聖人／天使名字的護身符、聖水及銀製物品，更離譜的還有大蒜和洋蔥：因為這兩樣東西氣味大，吸血鬼聞到討厭的氣味就會逃跑。總之，負責保護學院的傭兵團，在襲擊事件發生後，增加了城堡巡邏的人手和次數；教會派來的驅魔神父熒天，向傭兵們說明如何才能徹底殺死吸血鬼，他一再強調：「斬首或刺穿心臟，我再說一遍，只有斬首或刺穿心臟，吸血鬼才會真正死亡。」

另一方面，吉爾.德.萊斯召喚出吸血鬼真祖，請求真祖賜他力量，可是真祖沒有馬上答應。既然把真祖召喚過來，理所當然得安置招待對方，距離學院不遠，蓋在雪花莊吉爾家的別墅正好合適。冬臨祭翌日，吉爾下課後，馬上跑到別墅。明明是大白天，別墅裡卻一片昏暗，所有窗簾都被拉下。大廳裡不知何時多了三副棺材，吉爾悄悄打開其中一副，哇，不得了，裡面竟是個青面獠牙的吸血鬼！吉爾把棺材蓋蓋好，不打擾對方安眠，心想真祖大人到底哪去了？沿著樓梯來到二樓，吉爾把所有房間挨個檢查，終於在一張四柱床上發現真祖大人，原來真祖大人正躺屍呢。雖說是吸血鬼真祖，外形卻不像外面棺材裡那種；銀河般的長髮束成雙馬尾，如美玉般的面上是精緻的五官，像極了巧奪天工的洋娃娃，竟是個幼小少女。吉爾正想好好欣賞真祖大人的睡姿，誰料真祖大人察覺到人類的氣息，立馬睜開她那左虛右綠的雙瞳。吉爾被小小的嚇一跳，真祖大人仍然躺著，問了一句「回來了？」絲毫沒打算起來。吉爾回答：「回來了。」真祖大人「嗯」了一聲，轉過身去，背向吉爾。

吉爾若有所思，問：「莉莉絲大人，我記得妳告訴過我，妳可以在大白天行動，是嗎？」莉莉絲惜字如金：「是。」吉爾心想：跟我認知中的吸血鬼不一樣，我認知中的吸血鬼都是見光死的。又問：「當時妳跟我那位祖先…德古拉在一起，也像這樣在白天睡大覺的嗎？」歷史中，吉爾的家族有位族長，名字叫德古拉；德古拉的意思，即是龍之子。當年，為了取得壓倒性力量打敗國家的敵人，德古拉將自身奉獻於莉莉絲，成了不死一族。傳說中，德古拉與成為其戰友的真祖大人並肩作戰，掃平了成千上萬的敵軍。莉莉絲聽見吉爾的問題，了解他的意思，答道：「吾知你想說什麼。吾可以在大白天行動，不代表吾必須行動。該做事情時吾自然會做。」依舊背向吉爾，躺著不願起來。吉爾嘀咕了一句：「到底我是否弄錯儀軌，請錯神明了？這個懶鬼真的是吸血鬼真祖嗎？」這一句瞬間惹怒了莉莉絲。莉莉絲翻身過去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吉爾的手，咬了他一口。吉爾看了莉莉絲一眼，察覺到她的左眼竟變成赤紅。最初，吉爾被咬的傷口只是有點痛，後來卻慢慢變成噁心紫色。吉爾照鏡子，發現自己臉色蒼白如紙；他覺得很不舒服，身體忽冷忽熱，手腳不再利索。吉爾知道自己中了吸血鬼的毒，放著不處理的話，情況會越來越嚴重，最後更會死掉。解鈴還須繫鈴人，痛苦得面容扭曲的吉爾，向莉莉絲下跪，請求她解開他的毒，他以後不會再對真祖大人不敬。莉莉絲對他的卑躬屈膝非常滿意，道：「汝最好說到做到。」隨後幫他解了毒。

雖然米德嘉爾德學院已加強保安，但事情該發生時還是會發生。兩天後，第二個受害者出現了。翡冷翠吃早餐時，米麗絲過來告訴她：「小翡，跟妳一同唸草藥學那個，薩伊妮．羅婭，出事了。」翡冷翠忙問：「是怎麼回事？」米麗絲道：「昨夜，薩伊妮在宿舍門口遇襲，幸好碰到巡邏的傭兵，那個叫卡瑪斯的傭兵把吸血鬼的頭砍下，不過可惜，薩伊妮還是被咬了，她被送到校醫院，阿撒利亞醫生治好了她，現在沒事。情況跟上次一樣，薩伊妮說她當時無法使用魔法。聽說，吸血鬼的屍體被送到安柏得爾墓園去了。」另一方面，雪花莊也發生了同類事件。神父熒天逗留在那兒，最後成功擊殺兩只吸血鬼，加上從米德嘉爾德學院送過來那只，封印在安柏得爾墓園的三只吸血鬼，總算真正入土為安，不再為禍鄉里。

從艾戀兒出事到三只吸血鬼被消滅，只過去了七天。吸血鬼被消滅的消息，很快傳到皇宮，艾戀兒知道事情解決了，她可以回去米德嘉爾德，很開心，認為得好好慶祝一番。既然要慶祝，當然得辦派對；說到辦派對的地方，最合適當然是自己的寢宮啊！於是，艾戀兒在週末派了一輛馬車到米德嘉爾德，接她的好友們到皇宮。最初，翡冷翠嚇了一跳；然而，珮翠絲、米麗絲，還有傑生都像沒事人似的坐上馬車，他們笑著催促翡冷翠快上來；就這樣，翡冷翠稀里糊塗的跟著眾人走了。

翡冷翠等人的馬車到達宮門，女僕們上前迎接，將眾人帶往公主的寢宮。踏入通往寢宮的走廊前，他們經過一個大廳，大廳中央有一座母狼給兩小童餵奶，栩栩如生的銅像。這是關於伍爾斯（Wolf）王室誕生的故事：傳說伍爾斯國由一對弟兄建立。這弟兄倆從出生起，便被古帝國君主忌憚，生怕兩個孩子有朝一日推翻自己。古帝國君主下令將還是嬰兒的弟兄倆殺死，但受命的僕人不願殺這弟兄倆，因此將他們的搖籃放在河畔，河漲水時搖籃漂走，最後漂到一棵榕樹下。一條母狼發現並飼養了兄弟倆；過了一段時間，有人帶走並養育弟兄倆成人。後來，弟兄倆參加了推翻古帝國統治的戰爭，最終建立自己的國家。

眾人當中，只有翡冷翠是首次見識皇室氣派，金碧輝煌，是第一印象。知道自己的好友是公主，翡冷翠一開始很拘謹；看見其他人還是像在學院時般跟艾戀兒相處，才慢慢放鬆。艾戀兒跟好友在寢宮裡聊天說笑，打牌下棋；後來，又帶他們到皇宮花園遊玩。晚上，艾戀兒提出到「庫胡林之槍」用晚飯。眾人坐馬車來到楓樹街，老闆塞瑞斯招待他們。艾戀兒問：「最近可有新菜單？」塞瑞斯道：「最近推出了新的因都（Indo）料理。」說到因都料理，自然回想起學院女僕莉莉做的咖哩。艾戀兒笑道：「因都好！因都好！」並讓老闆將好吃的都送來，沒多久，餐桌上放滿了前所未見、讓眾人嘖嘖稱奇的異國料理：咖哩雞、咖哩羊、咖哩蟹、香料烤餅、牛油麥餅、鹹煎餅、芝士青豆、燒烤鯰魚、燒烤大蝦等。料理上全後，翡冷翠另外想吃別的，於是向老闆詢問：「現在還有檸檬白酒煮蝦球嗎？」老闆道：「有。」艾戀兒見翡冷翠自行點菜，笑道：「想吃隨便叫，別跟我客氣。」翡冷翠笑道：「我一直想吃這個。」原來，翡冷翠剛到聖特拉爾時，曾經考慮在「庫胡林之槍」下榻，不過住一晚要５００銀幣，她覺得實在太貴才打消念頭；離開前，她看見店門前的小黑板上，推薦菜品有檸檬白酒煮蝦球，從此便心心念念，希望總有一天能吃到。翡冷翠告訴眾人這段經歷，又說了她在找旅館時差點被人販子抓走，後來阿撒利亞醫生路過救下她，又協助她前往米德嘉爾德學院的事。

眾人飲飽食醉，愉快的度過這一夜。與此同時，在雪花莊，吉爾家的別墅，真祖大人終於做出決定…。

待　續